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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

坏小子不坏 · 2019-10-6 19:42:47 · 1910 次点击
大金店街的会

(转发)王占敏 壁上观世

    大金店街因地处颍河谷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交通便利,所以,自古以来就是通往汝州、伊川、登封城、禹州的交通枢纽。北宋明道元年(1032)九月,欧阳修、谢绛、尹洙、杨愈、王复同游嵩山,后来,时任河南府通判的谢绛写成《游嵩山寄梅殿丞书》一文,就写到几人停留大金店的事情:“申刻,出登封西门,道颍阳,宿金店。”

    大金店也因其特有的地利之便,很早就成为登封境内的集市贸易之地,很是繁盛、热闹。宋人范公偁《过庭录》中就写到大金店在宋时作为集市,能造酒,有“酒肆”,且“虽遇岁时,歌乐喧集,乡人竞观”的情景。明清以至民国时期,大金店街都是登封最大的大集镇,按《登封工商志》中对“登封县建国前十大集镇商行分布情况”的统计,民国时期大金店有座商(有门面、有店员的商户)87户,其中,全县比较有名的商行共有125家,大金店街就有29家,远远超过排在第二的大冶19家、排在第三的城关的12家。

    大金店街的集市远近闻名,因其货物吞吐量大,被方圆附近戏称为“老母猪集”“老母猪会”(老母猪因要产仔,吃得多),吸引了县内及周围各县的商贾百姓前来商贸交易,互通有无。

    形成长期有名的集市仅仅靠自发是不行的,往往需要有定期的市集。这就往往需要“起会”,即确立定期市集的日期。而“起会”往往要借助于寺庙,借对寺庙中神佛的纪念的名义开展文化娱乐、商品贸易活动,这样的“会”就是人们所说的“老古刹会”或“庙会”,至今许多地方都还保留有传统的“老古刹会”。

    大金店街一个“老古刹会”是在农历六月初六,为什么把这个日子确立为大金店的“老古刹会”时间呢?据我研究,它与位于老街中段路北的南岳庙有关。

    据传,金兀术统兵南侵,攻占了汴京。但进兵到江淮一带时,遇到了岳飞、韩世忠等所率的宋军的顽强抵抗,才有了南宋的苟延残喘。宋金对峙,金军一时难以灭宋。金人认为天下五岳金已占长江以北四岳,唯有南岳尚在南宋治下。为彰一统天下之野心,就在大金店街修建了南岳庙,来“位配南岳”。南岳庙又叫大庙、小南岳庙。它的主建筑是府君殿。府君殿祀奉的是崔府君,崔府君据说掌善恶、阴阳,唐宋以来在民间香火很盛,而崔府君据说是农历六月初六圣诞。所以,宋金时大江南北凡有府君庙的地方,大都要在农历六月初六举行纪念活动,带动当地的商品贸易,形成了老古刹庙会。大金店街的六月初六老古刹会当也是在修建后因相同的原因兴起的。

    当然,大金店街的会日不只有六月初六这一个。《登封县工商志》、《登封县文化志》里都收有一个《全县古庙会、物交会会谱》,查其内容,大金店街的会日还有农历正月初七、正月十六、正月二十、二月二十、三月二十、四月初八、四月二十、五月二十、六月二十、七月二十、八月二十、九月九、九月二十、十月二十、十一月二十、腊八、腊月二十等日期。这和我记忆中上大金店街的会日略有差别。我印象中,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除农历正月初七、正月十三、正月十六分别是东大街、北拐儿、西大街闹年的会日外,平时每个月大金店街都是逢六、逢十是会日。四月初八、九月九、腊八三个会日我没有印象。不过这三个日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都是神佛纪念日:四月初八是释迦牟尼文佛圣诞;九月九是斗母元君圣、药师琉璃光佛、酆都大帝、中坛元帅、孔圣文启圣王等神佛的圣诞,还是张道陵升天的日子;腊八是传统的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和吉祥的节日,也是释迦牟尼的成道之日。因此,在三教文化发达的登封成为会日(还很可能也是老古刹会)也很正常。

    大金店街“会”的地点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以前主要都在以南岳庙为中心的老街。因为,大金店街四周在清代就修起寨墙,东西南北有四个寨门,中间有一条两旁商铺林立长达三里左右的主街道,正适合赶会。

    每到会日,临近各县周围各乡的百姓、商贾、民间艺人都要大金店街赶会。有的主要是来进行粮油、蔬菜、牲畜、铁器、瓷器、服装鞋帽、针线、药材等商品交易,有的是靠表演硬气功、玩魔术、下象棋江湖排局等江湖行当骗些钱财,而有的则是趁机走走看看散散心或走走亲戚,有的可能仅仅想吃几个水煎包吃碗烩面或者吃个夹着卤肉的烧饼解解馋。

    会时的主要景象就是吆喝着卖东西的人多、挤来挤去赶会的人多。这个我感受最深。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在上小学,大金店中心小学当时就在南岳庙内。南岳庙大门外附近正是赶会的中心。我记得,每到中午放学,出校门后再想走得快些根本不可能——赶会的人太多了!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人头攒动这些词都可用来形容当时的景象。当然,那时我个子矮,“人头攒动”我是看不到的——我只能拨着赶会的人们挪来挪去的腿钻来钻去向东面我家的方向挤。

    我印象最深的是庙门东边一个随地摆放着两个盛饭铁桶的小摊。卖饭的是一个姓李的老人,他家就在庙门附近。他个子高高的,下巴长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精神头很好。我总是一出庙门就能听到他的吆喝声:“胡辣汤嚼片,一毛钱一碗!买着便宜吃着香,吃过之后永难忘啊!”那个“啊”字最后总是拉出长长的音,好像抽丝一样。总有回头客围着吃,也没有饭桌,就站在摊子四周端着碗吃,我想可能很好吃,因为据说他一天卖好几桶的。不过,我没吃过。我的同学常松木送我一本他主编的《登封名吃荟萃》,翻看里面写的大金店的名吃,却没有李老汉卖的“胡辣汤嚼片”,我想,大概李老汉去世的早,胡辣汤嚼片应该没人卖了,否则,也应该是是大金店的名吃了。

    会上卖东西的,我印象比较深的还有卖老鼠药的。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老鼠好像特别多,于是走街串会就兴起了一个卖老鼠药的行当。卖老鼠药最有名的一个是东华镇的,据说他靠卖老鼠药在改革开放初期发了财,早早就盖起了楼房。他的摊子稍靠东些,在老百货门前。摊子上总放了很多死老鼠、老鼠尾巴,还往往会有一只或两只白色小老鼠,所以,他的摊子总吸引很多放学的孩子围观。他卖老鼠时吆喝的简直就是一首民谣:“老鼠药,老鼠药,老鼠吃吃跑不脱。小老鼠吃吃不会动,大老鼠吃吃蹦三蹦。”在登封方言里,“药”“脱”是押韵的,很容易记,所以,至今我还没有忘掉。

    后来,农业、商业发展很快,人们生活水平也越来越高了,老街的街道就不能满足规模越来越大的物资交流的需要了。大金店街在西寨门建了新市场后,集、会的地点也移到了西寨门外。会时,西寨门外北到老站,南到工商所、颍河大桥北头,东到剧院,西到现在的转盘,都是物资交易的场所。新商场和街道两旁主要是固定的商铺,街道两旁的商铺门前则多是临时的摊位。临时的摊位一般是谁到得早谁占用,有人因经常在一个地方摆摊就把那里看做是自己的“势力范围”,有时就因此起争执吵架甚至打架。

    会的地点挪到西寨门外后,我印象中最大的变化是出百货棚的多了,卖衣服的摊子多了,牲畜交易的市场大了。

    这与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有很大的关系。原来人们穿衣基本是用自家的土布自己做,后来生活好了,就嫌土布不好看,就买“洋布”。什么“涤卡”“凡尔丁”“呢子”“平绒”“条绒”的品种很多,做出来的衣服也更好看,质量也更好。还有些人干脆不做衣服了,买成衣穿。成衣出现了需求的市场,就出现了许多加工成衣的缝纫专业户,有的是自己加工自己赶集赶会卖,有的是只给别人加工别人卖。我母亲那时已四十出头了,还专门去南寨的一个缝纫学习班学习了什么中山装、公安装、西服、喇叭裤、直筒裤、萝卜裤等的做法,学成后先给人家加工,后来也自己加工赶集赶会卖,增加了我家的经济收入。

    牲畜交易的规模变大与农村实行的承包到户的责任制有关。土地承包到各家各户,原来的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集体劳动就变成了以家庭为单位的劳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耕作工具和拉车犁地的大牲畜问题,否则,你庄稼收割后拉不出地,农家肥拉不进地,田地犁不了,就种不上,这些对农民是大事。所以,对牲畜的需求旺盛了,牲畜交易的数量急剧增多,原来的市场已经容纳不了那么多的用来交易的牲畜,于是,会挪到西寨门外后,影剧院以西那片连着南面颍河的空地就成了新的牲畜交易市场。

    购物的人多了,商户多了,大金店街的会物资吞吐量更大了。人们手里有了钱,购物的欲望就会变大。所以,到会上购些生产资料、生活资料,甚至嘴馋,专门到会上购些好吃的都很自然。

    我那时就喜欢到会上没有目的地闲逛,就喜欢会上那种热闹,那种能给人满足感的世俗人间的气息。随意走走停停看看,多惬意呀!我口袋有钱时也买吃的,最喜欢吃的是水煎包。我初中同学王中林家在西寨门外的十字路口西南角有水煎包摊儿,他家的水煎包皮薄、馅儿多,出锅嫩黄,吃到嘴里那个香呀让人难忘。我的九姥爷也喜欢吃水饺包。他家住在南边离大金店街有六七里地的崔家沟,他几乎是每到会日就来赶会,主要也是为了吃几个热乎焦嫩满嘴留香的水煎包。

    从上高中到上大学,我每到假期还赶会做临时摊贩。有时是卖自家地里出产的蔬菜、瓜果,更多的是从汝州或者郑州贩卖一些时令蔬菜,赚些生活费。从汝州主要是贩卖韭菜、蒜薹。汝州城南郊有一大片菜园,韭菜种植规模化,产量很大,大部分的销售靠周围乡县的菜贩。我和从小一块玩儿的伙伴王力、雷和现、雷耀武等跑到那里进货。我们每次贩卖的数量不大,一个人都是一麻袋韭菜或者一麻袋蒜薹, 很少一次运几麻袋的,因为害怕一个会日卖不完放坏。我们的菜都是装在长途客车的车顶运回来的,人和菜自然都要买票。开始贩运一次每个人能赚个十块八块的,后来随着数量、品种的增多,赚得也越来越多。

    每次坐在去汝州的客车上时都要小心翼翼的,因为车上往往有小偷儿。每到大金店街会日,会上及途径大金店街的客车上小偷都特别多,大概小偷也知道这时赶回的人们身上大都装有钱吧。这些小偷各地的都有,听说后来因利益冲突小偷们还开了会划分了势力范围。去汝州的车上,如果是大金店街的小偷,一般也和我们面熟,大都不会找我们下手的;如果是汝州的或者外地流窜过来的,车上那是人人自危的。会上也经常有被偷的事情发生,有的到会上买大牲口,装几百块钱,结果被偷了,气得在街上痛哭;到派出所报案,有时能找回来,大多都找不回来;有的在大金店街有亲戚或好朋友,托人找到小偷行的人,给个面子或请个客也能把钱要回来。不过,后来厂矿多了,可以到处打工,赚钱容易了,小偷也就少了。

    从郑州贩卖蔬菜赶会主要是寒假。我在郑州上大学,熟悉郑州的菜市场。所以,每年那几年都贩卖蔬菜赶腊月二十六、三十两个大会。这两个会贩卖的主要是韭菜、大葱、韭黄、蒜薹、莲菜、芹菜——都是春节期间需要量大的,也能卖上大价钱,周转快。一次赚个一二百元的,就能补贴过个好年。

    后来,我工作了,就会赶得少了。如果去赶会,也主要是春节前的购物。调到县城工作后,大金店街的会赶得更少了。每年春节期间,正月初七是我们金东村的闹年会日,正月十六是金西村闹年的会日,我都要带着妻子孩子回去赶会。主要是为了让孩子感受浓浓的过年气息,并体会其中的民俗文化。

    正月初七、正月十六,大金店街这两个会很长时间在方圆左近是比较有名的。会日前村里都要做准备。先是摆供,搭起供棚,把一样一样精美的供品摆在供桌上。供桌后面敬奉的是火神爷,有人说是炎帝,有人说是傩儿傩儿爷,难于说清了。总之,他是可以保佑人们新年平安顺利的神祇。供摆出之后,远近的人就要过来看供,或者上香烧纸祈福了。

    村里还要唱大戏,当然是请外面有名气的剧团(村里好多年已经没有自家的剧团了)。

    还要请社,即邀请周围村子的社火在会日来表演。原来在生产队集体时期是“勾社”,即春节后先到有社火的村去表演自家村的社火,让人家在自家村会日时来表演(也叫“还社”)。

    我们金东村先是老虎社,后来嫌上高台儿麻烦,没人练了,又改成猩猩怪社,主要是我们金东村练少林武术的人多,不愁打地摊儿表演武术没人。

    每年进入腊月,开始擂大鼓,练武术,准备玩社的事儿了。擂大鼓就在街上,练武术,我印象中上世纪八十年代是在东寨门外雷文章家的院子里。雷金柱、耿滴流、雷文章、赵平、李金秀、雷金怀、雷木、崔光照、王全顺、崔同治、雷文青、雷金汉、王木等都是传授师,村里的儿童和年轻人愿意学的都可以去学习,培养了许多能下场子的人,如雷丙申、雷海森、吴国汉、雷欣、王建木、赵旦、雷长欣、雷国安、雷吉武、李世民、李铁炉、吴永亮、巩建松、安进央、雷天升等。金东村也有一些学生是在学校跟南拐儿的郑进宝老师学的少林武术,比如毕爱香、雷国元、郑海森、崔丽红、王占芳、王庆彪等;我表弟王宏伟练的炮拳、小通臂拳是跟少林寺的素喜和尚学的,王洪、尚海明、王老五则是在骆驼崖学的。我出社时练的几种拳械,上小学时跟郑进宝老师学的小洪拳,上高一时跟同学陈建立学的小梅花拳、十三枪,在村里跟雷文章老师学的通背拳、大洪拳,小炮拳则是看书自学的,还有一套护身流星捶,跟王老五学了半截,没能学完。

    练好后,要到外村勾社,还要在正月初七自家会日出社。猩猩怪社需要的人特多。前面有擂鼓、敲锣、拍镲的,后面跟着领社的师傅,穿猩猩怪皮的,还有准备下场表演武术的,然后是几十个举梢子棍护场子的——当然梢子棍也是一种表演的少林武术器械,总共需要一百多人。出社时,先要到摆供的地方祭拜行礼,然后在供棚外打场子表演。打场子时,先是练绳镖的和穿猩猩怪皮的开场子,然后时举梢子棍的围场子。打开的场子围起来后,领社的先要放辟邪的两响炮或者鞭炮,放过之后表演武术的就按照领社的安排依次下场表演,一般每个场子表演三四个武术套路,然后往前移动几十米再开一个场子表演,街道长的就不断移动,直到把表演街道走完。有的村子小,街道短,狭窄,打场子就少。像我们大金店街的这种闹年的会,金东村是从街东头开始一直表演到街中的南岳庙,金西村是从街西头开始表演到街中的南岳庙,路程都有一里多长,且街道宽而平,要表演的场子自然就多,一路下来有二十多个场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正月初七那天,各村来表演的社火有几十道。文社有旱船、小黑驴、踩高跷、小竹马、张公背张婆、担花篮、闹歌、龙灯等,武术主要是猩猩怪社、狮子社、老虎社、上刀山、摔跤等。往往是上午八点上社,到天黑还没完,晚上八九点还能听到街上的鼓镲声、鞭炮声、喊人声。看社火的人那个多呀,街上是真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正月初七那天还有人趁机出摊儿卖东西的。过年时,小孩子们都发了压岁钱,所以卖小孩子喜欢的东西生意最好。吃的,玩的,都好卖;还有斗狗的,在东河河滩上,那些平时养着各种好斗之犬的这时都来了。不过斗狗的场面实在血腥,我不喜欢。更多的是四邻八乡的亲戚们趁着这个日子串亲戚。捎份礼或者空着手也可以,去亲戚家里,说说话,吃吃饭,或者喝点酒,再到街上看看社火演出,既拉近了亲情,也参与到过年的热闹中了,何乐而不为呀!

    我也发现,进入新世纪后,大金店街的会即使闹年的正月初七、正月十六,规模大也不如前,热闹也大不如前,过年的氛围也大不如前。究其原因,家家有电视,人人有手机,还有那么多的牌摊儿酒场儿网吧,娱乐的方式发生了极大变化,把人分散在一个一个独立的场合,大街似乎留不住人了。而计划生育了几十年,家庭的人口少了,亲戚也就变少了,很少的亲戚又在天南地北工作,走动自然少了,亲情就疏离了,原来的借赶会串亲戚也就没有那么期待了!

        时间最是无情,它改变一切,也改变着大金店街的会。大金店街的会一个时代一个样子,大金店街人对它都有自己印痕。我只能期待大金店街的会继续存在,让后来人也能抒写关于“会”的美好记忆。


文章已于2019-10-05修改




老街5279 作者:坏小子不坏 帖子ID:327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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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其自然,一切随缘!
4 条回复  
老顾 小学六年级 2019-10-6 21:24:42
老乡,难忘呀!那时的牵挂!
527575595 小学六年级 2019-10-7 00:28:11
十字路口西南角的包子,真棒,如果卖到现在也是大金店的名吃。很小的时候街里玩社,人挤人,那种场景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很遗憾,这类历史遗产再过20年30年必将消失
鹏程双汇烤肠.爱 小学六年级 2019-10-7 08:51:37
不错,写的
晴耕雨读1314 小学六年级 2019-10-7 20:24:11
老顾 发表于 2019-10-06 21:24
老乡,难忘呀!那时的牵挂!

你也是大金店街的?老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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